【CANYON】珍珠粒銀手鍊(簡單又有質感的手鍊)

作者為世新大學口語傳播學系副教授

我不是國立大學教師，對於國立教師在此「不公不義年改」之前，他們擁有相當高的所得替代率退休金，對我而言，那就像是天邊的彩虹，永不可及。而對於過去周遭一些領著相當不錯退休金的軍公教長輩，在我之前年近四十，卻仍是流浪教師（赴各校教學的專案教師）而言，對於他們的待遇，確實有些羨慕加上嫉妒。我當時覺得自己連個穩定工作的開始都還沒有，想都想不到自己的退休生活。

因此，此番年改對於我似乎毫無關係，甚至，還可能因為我與他們的退休薪資距離拉近了一些，相對差距感又更少了一些。

但是，無論是將心比心，或是站在整體社會發展的立場上，此次「不公不義年改」破壞了整個社會的基石，讓台灣受傷慘重，不光只是這些退休人員而已。

首先，軍公教人員士氣大幅動搖。人心不安，就無法專心把事情做好；更糟者，可能會認為政府負我在前，那麼我做些違法、偷懶的事情，也不過是剛剛好而已。

本來以為此次年改，可能只是蔡政府在進行族群或世代間的鬥爭，因此對於許多現職的軍公教人員似乎沒有影響。因為在媒體上很少看到他們的抱怨。可是當我刻意與許多現任軍公教的朋友聊天時，才知道原來他們是「敢怒不敢言」。這些體系向來都是階層體制的，任意發言，擔心會遭到事後算帳。不公不義的年改讓他們士氣大傷。

其次，政府誠信破產。這次政府失信於退休軍公教人員，不保之後會失信於退休勞工。如此，人們對於政府信任感降低，將會導致日後民眾不再相信公權力，社會秩序如何維繫？

可能有人會說，軍公教退休金面臨財政困難，非改不可。因此，政府剝奪他們原有的退休金，情有可原。但是，國家財政困難，最後到不得不額外剝奪人民財產時，總是要有合理正當性。請問，現在台灣的國家財政真有這麼窘迫，縮衣節食的階段了嗎？蔡政府在推動「不公不義年改」之時，一面還浮濫編列前瞻計畫預算、對現任軍公教人員加薪等等。這變成是一種羞辱，一方面說國家窮；另一手又在亂花錢，似乎就是擺明認為這些人不值得拿那些退休金。

最後，民粹主義的平庸化。當一些軍公教退休人士，表明他們原有的退休金縮水，導致生活艱困。這時執政人士就會說，這些人已經拿夠多了，還有人比他們更慘呢？所以，有什麼好可憐的？

可是，試想一下，人們為何會有薪資高低？不正是獎勵努力的人，給予他們更高的薪籌，藉以提昇生產效能。當然，這種功績制裡面，一定會有些濫竽充數者，這是每種制度都難以避免的事，我們不能因為一些例外，就抹殺整批人。舉例來說，法官之中，就有違法亂紀，性騷擾同事者，但是不能因為有害群之馬，就說所有法官都應該薪水減半。

而過往這些軍公教人士，都是通過國家考試或是競爭激烈的門檻，才能進入公職或師範體系。姑且不論當時他們的薪資是否過低，一個社會中總是希望鼓勵人才進入這些重要領域，我們才能期待有效率的政府體制、良好的教育環境以及國家安全。

但是，一旦以民粹主義式的平庸化，指責他們拿太多，應該跟我們大部分人一樣低薪。那麼，往後誰還要努力呢？這不就是以前人們在指責共產主義的問題，一旦大家吃大鍋飯，那麼，誰還有動機會願意多努力呢？

此外，這種功績制的觀點，不僅是讓努力者獲得更多的東西。更深遠來看，也是鼓勵後人以此為典範。倘若想要過更好的生活，就可以他們為榜樣。可是，現在這種榜樣的吸引力下降。更甚者，年輕人甚至會誤以為這些年長者是造成世代不公的原因，只著眼在彼此的薪資高低，加深了彼此的隔閡。

日前，蔡英文總統雖然對於此次「不公不義年改」說了些感性的話，但是像極了「鱷魚的眼淚」，一面傷害退休人士；一面又說感謝他們。我作為私校教師，原本只是局外人。但是，對於此次「不公不義年改」造成軍公教士氣動搖、政府誠信破產以及民粹平庸化，這卻是台灣整體社會要去承擔的。這些嚴重後果，是值得大家警惕的，而非事不關己。